作者：石金彬
有诗句这样形容豆腐树，“素颜甘没绿丛中，平生落媚无人宠；拯救苍生施钜惠，百草冠名数其荣。”
我与豆腐树的结缘，是在四十多年前，那时，我还是刚封裤胯的孩子。一天，生产队的人正顶着烈日，抢季节插秧。我还在兴致地与伙伴们抠*鳝和玩泥炮，弄得浑身泥巴。玩到晌午时，饥渴难耐的我们嚷着要饭。大人们逗趣说，谁想吃中饭的须帮忙插秧，否则休想吃中饭。
小伙伴们面面相觑，下田嘛，又扫了玩兴，不下呢，哪来中饭吃？正犹豫不决时，几个大点的同伴挽起裤子下田了。可谁知，那是一块烂泥田，水虽浅，可淤泥却深，那几个下田的孩子，均被淤泥没过了胯部，衣裤都黏糊了稀泥，他们担心父母打骂，无论再奋力挣扎，也无济于事，最后竟嚎啕大哭，引得大人们笑开了。
最终，还是他们的哭声博得了大人们的同情，还是让我们美美地饱餐一顿。
看着数丘烂泥田即将“封坝”时，母亲和几个婶娘从陬隅处采撷了数兜鲜嫩的树叶子，把叶片洗净后，放在插秧用的草木灰箱子里，倒入清水，在水中反复揉搓，箱子里的水慢慢变绿了。
然后，母亲把绿液倒入了卷起窝的纱袋里，拧紧布袋，让水渗漏下来，过滤几个回合后，箱子里便积下了一汪墨绿的汁液。用稀释的草木灰溶液倒入其中，搅和几下，箱内立即凝成了晶莹剔透的绿珍珠，摸起来柔柔滑滑的，惹人喜爱。
这时，母亲和婶娘把随身带来的小钵碗摆在地上，放点食盐、辣椒粉，和着井水，撒上野葱，便合成了佐料。大家用篾条把绿豆腐划成一块块，随便夹起一块，蘸一下就吃，你一块，我一块，吃得津津有味，连渣汤都被喝了个精光。
这是至今我所吃到的最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。在饥饿的年代，能吃到这样的羹食，对大自然的敬畏与感恩油然而生，以至于后来拍下了照片收藏至今。
只是，当时殊不知这种食材叫什么，带着疑问，写作文前，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详细了解了一番。
母亲说，这种植物叫斑鸠树（苗语“鸪鸪哪嘎”）。制成的豆腐有数个名字，常听闻的有两个，一个是斑鸠豆腐，另一个是观音豆腐（即神仙豆腐）。
斑鸠豆腐是从象形的角度来命名的，因这种植物的叶形像斑鸠，故把制成的豆腐叫斑鸠豆腐。最具神秘色彩的还是观音豆腐，这里有个美丽又伤感的的故事。
传说，古时候，天上有十个太阳，光照太强，温度太高，地球上的所有植物面临高温暴晒，几乎枯竭了，只有一种树叶像斑鸠的灌木，神奇般地活下来。当时，逢饥荒，难民无数，尸横遍野，观音不忍心，为了拯救苍生，一边用法术毁灭了天上的九个太阳，一边用柳枝洒甘露于人间，甘露所洒之处，绿树葳蕤。饥民只要摘下树叶，在水中揉搓，然后撒下一把草木灰，轻而易举便可制出绿豆腐来，让人类远离饥饿，度过饥荒，这就是观音豆腐的来历。
豆腐，自古就已经出现在人间。早在明代，诗人苏平就有诗篇为之留下了美载：
传得淮南术最佳，皮肤退尽见精华。
旋转磨上流琼液，煮月铛中滚雪花。
瓦罐浸来蟾有影，金刀剖破玉无瑕。
个中滋味谁得知，多在僧家与道家。
从诗中不难发现，自西汉时期就已经有人发明了豆腐，为改善人类生活作出了贡献。《本草纲目》也有记载，豆腐是由西汉淮南王刘安发明的，从现在出土的汉墓中可以找到做豆腐的石刻。只是用豆类制作的豆腐，因工序多、原材料贵，而且技术含量高、制作过程麻烦、成品时间久，不易被凡人掌握，况且在古代，受土地私有制的剥削和压迫，庶民很难尝到豆腐之类的高级营养品；而观音豆腐的制作如前所述，工艺简单，又是野生，能随时随地都能满足人们生活的需要。
相对于豆类的成品豆腐，观音豆腐确实是为解救苍生而生的，它生长的环境没有苛刻的要求，无论在酸性、碱性、肥沃、贫瘠之类的土壤都能生长，在我国的东南西北方也都适应。正如那句话“有心栽花花不开，无心插柳柳成荫”。豆腐树完全能顺其自然，顺尽人意，既可栽种，也可插生。
不仅如此，豆腐树还有多种实用价值。
首先是食用价值。豆腐树的叶子含10余种氨基酸，占了人体必需氨基酸总量的32.4%；豆腐树还含有蛋白质、脂肪、粗纤维、维生素等，其中仅粗蛋白含量就高于稻米、小麦、玉米、红高粱等农作物；同时，豆腐树的叶片还含有维生素C、β-胡萝卜素及锰、铁、锌等微量元素，超过了一般叶类蔬菜。因此，其营养价值高。
其次是药用价值。豆腐树的根、茎、叶均可入药，性味苦寒、无*，具有清热解*、消肿止血等功效，可治疗*蛇咬伤、无名肿*、创伤出血、痢疾、烫伤等症状。
再次是食用价值。豆腐树叶的营养价值高，其蛋白质含量高于豆类等禽畜饲料的蛋白质含量，而且氨基酸含量高于其他农作物。因此，豆腐树叶是一种优质的蛋白质饲料。
就连平时小孩嗜好的果冻食品以及化妆品等，都可从豆腐树的叶绿素中提取。
来源：团结报
配图：封面湘西（图源于网络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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